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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琛南|ABO】画地为牢

  食用说明：背景全私设，音乐老师A琛x原创音乐人O南，破镜重圆梗，ooc都是我的。有磊哥、嘉嘉和赵老师出没。

  七夕将近，感谢站子的邀请能参加【鹊桥·千秋】企划，能参与这个企划是我的荣幸！无论是来联系我的溺水月亮，还是剪辑视频的太太，还有其他的策划太太们，大家都辛苦啦！

  本文是与少年啊太太的联文，同世界观同人设的不同故事。世界观以及人设都是太太提出来的，因为不知道太太下午会不会发文，所以想看的大家可以下午15：51在wb站子上看到太太的文。

  以下~

  .

  .

   时间像是一个巨大的怪圈，推搡着他们走回了原点。

  “好久不见。”他说。

  REUNION

  微雨涤尽山城尘埃。明明才下过雨，却万里无云，一个个浅水洼倒映澄空。

  初夏犹带着几分未消的寒气，可星光音乐学院的气氛却沸腾得像是冬天里的红油火锅。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周震南要来我们学院讲课了！！”一个长发的女孩子一把抓住了身边好友，一边跳着一边遥遥指着作曲系所在的大楼，“我不管，到时候你必须得陪我去蹭课！我一定要看到周震南本人！！那可是周震南！！”

  一旁的好友点点头，冷漠模样似乎现在讨论的只是下午该吃些什么。

  女孩浑然不管只给了些微反应的好友，开始叨叨絮絮地说起了周震南的事儿，什么最年轻的omega原创音乐人、什么音乐界怪才，好友一边附和着点头，一边掏出了手机。

  “你说我当时我为什么不报作曲！”女孩说着说着忿忿跺脚，看向作曲系大楼的眼神带了几分凶光。

  好友不紧不慢道：“因为你学了十五年的钢琴。”

  “嗷！”

  两人相携着走远了，声音也渐渐淡了下去。一直站在走廊里的姚琛目送她们渐渐走远，随后倚靠在灰白围栏上，怔怔看着倒影澄空的水洼。

  周震南要来这里。

  这一怔并没有持续很久，姚琛便背着贝斯琴盒向着流行音乐系的大楼走去。

  多年未见，其实，也不必相见。

  可老天似乎偏要和姚琛作对。

  学校招收的学习贝斯的学生其实并不太多，所以上小课姚琛并不需要点名，扫一眼便知道人齐了没。

  他将贝斯琴盒放在讲桌上，轻声道：“同学们，今天我们主要还是要练习……”

  轻浅的墨香像是一道无形的墙，堵住了姚琛要说的话，将他与这尘世分隔开。

  姚琛手指一颤，看向门外。逆光处站了一个人，即使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但姚琛仍旧一眼认出了他。

  周震南。

  姚琛也曾幻想过他们的再遇会是什么模样。但无论是那一种相遇，都是姚琛精心构想过的。他会足够矜持，也会足够疏离，只是从未想过，他们的再遇便在他毫无防备的转身中，便发生了。

  纵跨那么长的时间，就连面容都因为逆光而模糊不清，姚琛却觉得周震南好像瘦了。

  思绪一旦被打开，姚琛便无法阻止它们涌出。它们带着冲破枷锁的力量，将姚琛眼前的景象淹没，又将他的耳朵塞住。

  可现实没有姚琛想象中那么寂静，校长走进教室对学生们说道：“今天这节课暂停。”还未等学生们发出欢呼，校长又补道：“补课时间另行通知。”

  随即，校长才转身对姚琛道：“姚老师，你应该知道的，这位就是周震南周先生，从今天开始来我们学院讲课，你们都是同龄人，最近你就带着周先生多熟悉一下学校，有什么问题及时向我反映。”

  姚琛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教室里原本因为补课通知而恹恹的同学们已经惊呼着抓着课本向着那模糊的剪影冲了过去。

  校长拼命向姚琛使眼色，姚琛这才走过去，一一整顿班里的学生。

  在这过程中，周震南一直没有说话。

  他逆着光，姚琛看不清他的表情，等到把学生们哄走了，校长早已不知所踪，偌大一个音乐教室，只有周震南静静站在门口。

  刹那恍惚，姚琛像是看见多年前那个满身是刺的孩子站在他的面前，站在他的班级门口，对他说：“姚琛，我下午想吃火锅。”浑然不顾姚琛因为上火而长的满脸痘。

  但其实眼前的周震南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站在初见的地方，就连动作都未变化。

  姚琛逼着自己往前，前面是一片深渊。

  周震南是姚琛的深渊。

  每走近一步，周震南的面容便更清晰一分，熟悉与陌生如此矛盾的感受同时涌现。

  “好久不见。”姚琛不自觉拖长了尾音，他的眼神在周震南身上扫过，“你瘦了。”

  “的确好久不见。”姚琛以为他等不到周震南的回应，可只那么一句话，姚琛的心顿时便沉了。

  只一句话，沉默便铺洒一地，姚琛走向周震南的步伐变得更加的沉重。

  “我带你在学校里走走吧。需要帽子口罩什么的吗？”良久，姚琛才打破这令人心慌的沉寂。

  空气中散出的墨香太浅，却仍旧被姚琛一一捕捉。

  不用去看，姚琛便知道周震南的后颈贴着抑制贴，可他还是从重重阻隔中细细分辨出了周震南的信息素。

  没有变，也没有变化。

  六年时间，始终还是改变了什么。

  “不用那些。”周震南浅浅摇头，跟着姚琛走出了教室。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的小径上，却是一路无话。

  有太多的话想说，将姚琛的心口塞得满满的，可所有的话到了咽喉便化为了沉默再被吞咽回去。

  “这一次来应该不是作为正式的老师吧。”姚琛带着周震南走进了作曲系的大楼，“我听到你可能要来作曲系，先带你熟悉一下这边的环境。”周震南点头，没有回话，姚琛却似找到了打破沉寂与尴尬的方法，他向周震南介绍着学校，从学校历史到每一间教室的作用。仿佛此时他面对的不是周震南，而是他的学生。

  周震南一边听着姚琛说话，一边把目光落在了姚琛一直背着的贝斯琴盒上。

  其实周震南根本没有仔细再听姚琛在说些什么。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姚琛对他说话了，而现在姚琛就在一旁。他眉眼温和，口吻轻缓，与多年前的模样重合，只是现在的他少了几分当年的傲气，还剩下那份温柔分毫不改。

  在参观过程中，周震南甚少发言，他只是一路跟着姚琛，细细嗅着空气中几乎不可察觉的檀香。

  周震南手指轻颤，右手盖在了左手上细细摩挲着，那是一串檀香手串。木珠光泽圆润似黑玉，看得出他的主人曾在多少个日夜中将其细细盘玩。

  在姚琛察觉到周震南的动作之前，周震南就放开了手串，继续跟着姚琛向星光学院的深处走去。

  明明身侧是旧友，叙旧的话却迟迟说不出口。

  最终直到傍晚时分，姚琛尽职尽责地介绍完整个学院后，周震南都再开过口。

  姚琛见周震南垂目，也知他心中许也觉得此般相处实在难堪，便主动提出：“今天就到这里吧，接下来，你……”

  “你有什么打算？”你要回去吗在姚琛嘴里转了一圈，最后却又把问题的主动权交给周震南。

  周震南抬头。他逆着夕阳时的橙光，一如相见时逆着阳光站在门口，他对姚琛说：“下午有空吗？好久没见，我们聊聊吧。”

  正因为周震南逆着光，所以姚琛没能看到周震南眼中的光。

  

  DINNER

  姚琛本该拒绝的，可最后却还是和周震南坐在了火锅店里。

  虽然只是初夏，山城中来吃火锅的人数可也不少。姚琛与周震南坐在这人声鼎沸中，正担心着周震南是否会被人给认出。可反观他坦然模样，这话便再也说不出。

  “你还要唱歌，还是少吃点辣……”剩下的话姚琛渐渐便说不下去了，便只好抬手将土豆条下到锅中。

  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吃火锅时相对而坐。火锅翻腾间水雾氤氲，姚琛甚至看不清周震南脸上的表情，他便只默默下着菜。

  明明无话可说，可姚琛转眼却似回到了六年前的夏天。那时周震南不顾自己上火长痘，非要把自己抓到这里来吃火锅。

  其实姚琛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火锅了，也很没有来到这家店。

  现在这家火锅店的早已翻新，不似六年前的装潢。明明是吃过无数次的老店，此时却陌生得仿佛初次来到。就如此时姚琛眼前的人，明明那么熟悉，却仿佛初见。

  “最近怎么样？”姚琛听到周震南忽然开口，手腕一抖，滚烫汤汁被坠落的土豆激起，落在了姚琛的手腕上。

  一张纸巾出现在姚琛眼前，姚琛道谢后接过纸巾将汤汁拭去，那痒麻的痛感为姚琛找回了几分真实感。

  “还不错。当老师有假期，偶尔参加一些音乐节。”姚琛垂目回应道，却无法自然而然地将“你怎么样”问出口。

  “听说你打算出新歌，怎么想到要来学校任教呢？”姚琛说这话时没看周震南，所以没看到周震南透过水雾，一直看着他。从他的眉眼，到他的指尖。

  “来学校找灵感。”周震南如实相告，他注意到了姚琛在他言尽时轻颤的指尖，“星光音乐学院有一套编钟，我想把编钟作融合在新的作品里。”

  姚琛颇有几分惊讶，直直向着周震南望去。他知道周震南做电子融合的音乐更多一些，没想到竟然会想到把编钟如此古老的乐器。

  “这和你之前的风格很不一样。”姚琛说着，为周震南从辣锅里捞起几块已经被煮的软烂的土豆条。

  明明知道汤会浑，也明明知道土豆撑肚子，可周震南总是对土豆情有独钟。

  “是的。总是要做一些新的尝试的。”周震南自顾吃了起来，轻浅一句话却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这一次还是想要做电子融合，有兴趣和我一起完成新歌么？”周震南说话时正看着姚琛，一边用筷子戳着土豆，浑然不知此话在姚琛心中掀起多大的波澜。

  那一年夏天，周震南和姚琛坐在学校的天台里，举目望着满天星空。

  周震南说：“姚琛，我想和你一起完成一首歌，只属于我们俩的歌。”

  姚琛将头埋在周震南颈间，细细嗅着那沾染了檀木的墨香。周震南的所有任性、所有要求，他都会一一回应。

  姚琛带着笑意轻声应答。

  “好。”

  

  时光转眼飞蹿到现在，姚琛和周震南没能拥有一首只独属于他们二人的音乐。

  周震南放下手中的碗筷，他眼中的不肯妥协与坚定一如往昔。

  “歌名我已经想好了。”

  “叫做南墙。”

  DREAM

  姚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周震南。

  恍惚间，他只记得自己好像只是喊着周震南的名字。

  南墙……南墙……

  可对于周震南而言，什么才是南墙？周震南遇到了南墙，又真的会回头吗？

  此时姚琛才发现，即使是如今，周震南仍然能让自己一句话便溃不成军。

  姚琛打开电视机旁的柜子，里面密密麻麻装的全是周震南的专辑。即使此时已经处于数字化时代，可姚琛却更喜欢能够拿在手里的专辑。

  他从中抽出一张名为《V序曲》的专辑，插入播放机内，便坐回到沙发上。

  这是周震南很早之前的发的一张专辑，那时候他年纪还不大，却已经找到了他自己的音乐风格。

  耳旁是周震南略带沙哑的声音，姚琛一团乱的脑子缓缓沉静。

  “姚琛，大一迎新晚会那个音乐节目看了吗？”赵磊纤长手指随手拨弄着轻柔的和旋，心思顿起，便问起一旁正在给贝斯调音的姚琛。

  姚琛点头，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晚会，笑道：“快到后场有两个新进的学弟，他们俩那首歌我印象挺深的，据说还是他们的原创。”

  “是啊。”赵磊附和道，“我们社很少有原创型人才，不如我们主动去招揽一下。”

  姚琛没有拒绝赵磊的提议。

  当天下午，是周震南与姚琛的第一次见面。

  周震南个子不算很高，全程冷着一张脸。姚琛那时就知道，周震南对加入音乐社的热情并不高。周遭一直有若有若无的墨香萦绕，那时候姚琛在想，这么一个小孩竟然是omega。

  或许比起和一群人疯野嬉闹，他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在夜深人静时创作。更何况，社里alpha虽然数量不多，却也还是有不少。比如他自己。

  可与周震南一同表演的那个叫做焉栩嘉的大一新生却对加入音乐社的提议很感兴趣。

  见焉栩嘉很有兴趣的样子，周震南便也犹豫着同意了。

  姚琛那时候以为，自己和这个冷脸小学弟的交集就到此为止，直到三个星期后的一个晚上。

  大学都是集体宿舍生活，姚琛想要练贝斯大多只能在学校专门批给音乐社的教室里。

  这间教室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乐器。架子鼓、吉他、键盘……还有姚琛的贝斯。

  他抱着一把无品贝斯，正在练着音准，忽而听到门撞在墙上的声音。

  姚琛回头望去，就看见只见过一面的小学弟，那个在迎新晚会上留给他极深印象的小学弟。

  周震南见姚琛看过来，对他轻轻一点头，指了指门说：“抱歉，我不是有意打扰你的。”说完，看他模样有几分想要离开，却碍于姚琛没有说话，便在等着他的回应。

  姚琛颇有几分意外，他觉得眼前的小学弟似乎与他印象中不太一样。

  他笑道：“没关系。时间已经不早了，你怎么还来这里？”

  周震南见屋内的学长放下手中的贝斯向他走来，没犹豫多久就走进了教室，乖乖答道：“我想记一段旋律，但是室友在学习。”

  姚琛明白周震南的处境，他也看到了周震南背在身后的键盘。

  “如果不怕贝斯打扰到你的话，你就在这写吧。这个点很多教室已经关门了。”姚琛指了指教室里的一张桌子，那桌上满满都是废弃的谱子。

  姚琛注意到周震南再看那些谱子，笑着解释道：“那是我和赵磊偶尔写的，大多都是都没办法制作成一首完整的歌曲。”他也不介意让周震南看见那些不成熟的旋律，随手拿起一张便递给周震南。

  随后姚琛便又继续回到座位上练贝斯，没管周震南在做什么。

  这原本应该只是一次不起眼的相遇，可至此之后，在众多夜晚，周震南与姚琛便一人固守教室的一角，一个人写歌，一个人练琴。

  这成了二人间无言的默契。

  直到有一天，周震南坐到姚琛身边看他练琴。

  “是《Another One Bites the Dust》么？”周震南见姚琛停下，轻声问道。

  姚琛点头，见周震南目光落在自己贝斯上，满是好奇。

  “你是想问为什么这把贝斯上没有品吗？”

  周震南点点头。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把贝斯，可是它却是没有品的贝斯。当年我学习贝斯，甚至没有办法弹出准确的音来，曾经一度想过要放弃。”周震南抬眼看着姚琛，却见他眉眼温柔，轻笑着用手指抚过贝斯，周震南能够感受那种热爱从姚琛的指尖流露出来。

  他抚摸着贝斯的弦，仿佛在抚着他的爱人。

  “我觉得我现在可以来试试驾驭这一把贝斯了。”姚琛对周震南轻笑一声，指了指这把没有品的贝斯，“想要试试吗？”

  周震南没有拒绝，他接过姚琛的贝斯。

  一大一小两只手掌无意中相触，周震南手指略缩，可那点独属于姚琛的暖意却留了下来。

  姚琛看着满眼懵懂的周震南，轻捻手指，心想，果然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孩，就连手指都小小软软的。

  可即使是在姚琛的指导下，周震南依旧没能弹出完整的音阶来。

  那是姚琛第一次见周震南笑得像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无忧无虑，就连满身的墨香都透着清冽的愉悦。

  随后事情的发展渐渐超出了姚琛的想象。

  赵磊说在毕业前想完成一直以来的梦想，他想组建一支乐队，去音乐节上真正疯一次。

  这事儿他只和周震南提过一次，随后他们的乐队便成立了。

  周震南负责编曲与演唱，姚琛是贝斯手，赵磊是吉他手，焉栩嘉是键盘手。

  赵磊、焉栩嘉、周震南和他。

  四个人在一间小小的教室里日复一日地排练，去过酒吧当驻唱乐队，也去地下音乐节疯狂过几次，一年后，他们却接到了正规音乐节的邀请。

  那时候，姚琛觉得距离他的梦想，这只不过是一臂之距。

  当真正站在舞台上时，灯光落下，姚琛以为会像自己想象中一般能够看到芸芸众生，能够看到他们或狂热火冷漠的神情。

  可是姚琛错了。

  当一道白光打下来时，除了身边的人，姚琛谁也看不见。

  姚琛只能看到周震南站在乐队最前方。他唱着由姚琛写下的词，然后就在刹那，在逆光之中，姚琛却如此清楚地看见周震南回头正看着他。

  灯光刺眼，手指随着心中旋律拨动琴弦，可姚琛脑中眼中却只能看到周震南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这一年他一直站在周震南身边，所以从未发现他如此耀眼。

  墨香又一次在姚琛身边萦绕，耳边都是震彻的呼喊声与音箱中被扩大了千百倍的音乐声，可姚琛偏就在这嘈杂声音之中听到了周震南放下话筒后对他说的话。

  “姚琛，我喜欢你。”

  姚琛瞬间惊醒，却发觉自己竟然躺在沙发上就这么沉沉睡了过去。

  耳边是周震南的低喃歌声，在这深夜中显得愈发孤寂，却又带着从一开始就从未褪下的热忱。

  姚琛揉了揉鼻梁，心想为何偏偏就要梦到这一段过往。

  他不敢与周震南相见，最怕就是他控制不住灵魂中属于周震南的那一部分倾泻而出，粉身碎骨。

  “周震南……南南……你到底为什么又要回来……”

  “我又该拿你怎么办……”

  COOPERATION

  “下课。”

  姚琛话音刚落，教室里的孩子们就抱着书包疯狂往外涌去，有些人甚至连乐器与书包都不拿了，风一般跑了。

  见此姚琛只是笑笑。

  今天周震南在隔壁的作曲系讲课，他早就料到这满屋子的学生各个都是心在曹营心在汉。

  姚琛整理好教案，原本要回办公室的脚步一顿，便便向着作曲系走去。

  下课铃早就响了不知多久，可作曲系第一教室依旧塞着满满当当的人。

  “大家今天是不想要我走吗？”周震南带笑的声音从教室里传来，姚琛站在后门，看见许多根本非作曲系的小家伙们把教室塞得满满当当，抢不到座位的就站在最后面。

  周震南话音刚落，大家齐声道：“是的！”

  听此姚琛不由得唇边染笑。透过人群的缝隙，他一眼就能看到站在讲台上戴着眼镜的周震南。

  他此时抱着双臂，戏谑的笑容里忽然多了点陌生的东西。

  那是姚琛未曾见过的柔软与包容。

  明明此时站在讲台上给学生讲课的人是周震南，可姚琛却不合时宜发出“南南长大了”的感叹。

  “粥粥老师，请问您创作的灵感来源于什么地方呢？”一个男学生凭借身高优势，站起来举着手，在一票学生中显得很是突出。

  周震南闻言，根本没有考虑多久便脱口而出：“自然是在厕所里啊。”

  哄笑声顿时充满教室，可姚琛唇边的笑意却淡了几分。

  即使姚琛身处最边角之处，即使姚琛隐匿于人群之中，周震南仍旧找到了他。

  很多以前只听过周震南名字或者歌曲却没有了解过他的学生们大多惊异于他的幽默，与初见他时垂眸的冷漠全不一样。只有姚琛在人群中，与周震南对视着。

  姚琛在想，为何周震南总是能够将他拖入那些过往之中，毫不留情，也毫不给他选择的机会。

  六年前的音乐节里人声鼎沸，赵磊和焉栩嘉被一群小年轻抓住喝酒，他们想把姚琛抓过来挡酒，但怎么也找不到他。

  他们想不到，此时姚琛被周震南堵在了厕所里。小孩把姚琛抵在厕所的角落里，浓浓墨香把姚琛牢牢围困住。外面疯狂沸腾的人生被薄薄墙壁挡住，这一隅有着片刻朦胧的安静。

  姚琛一度以为在台上是自己太过兴奋而错看，此时此刻的暧昧氛围却在告诉姚琛，他逃不掉了。

  周震南明明比姚琛要矮，却被他堵在这墙角，动弹不得。

  “姚琛，我喜欢你。”

  周震南见姚琛似乎不明白，便又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姚琛二字在周震南嘴里滚了一圈，怎么就偏生勾带起道不明的暧昧来。

  “南南……”姚琛低喃着周震南的名字，唇齿边却都是周震南的身上的墨香。被周震南堵在这厕所角落之前，姚琛看见周震南喝了一口酒。

  淡淡酒气与那原本清冽的墨香混合。姚琛虽然是个alpha，可是却从来没有为omega的味道倾倒过。

  姚琛此人看似温和，骨子里alpha的那种傲气从来没淡过。

  若人欲只能被莫须有的气味支配，那与兽又有何种区别？

  直到姚琛遇到了周震南。

  第一眼相见，心神是被周震南牵动、还是被周震南的气味牵动？姚琛分不清，便不去接近。

  可周震南却就这么一头撞了过来。

  教室里初遇，每一次无意的相触，姚琛都用尽全力克制血液猛烈冲刷的心神。

  “姚琛，我在这，你想什么呢？”周震南又凑近了一分，墨香往姚琛肺腑中猛然灌入，把他从遥远的幻想中拉了回来。

  这是他肖想数个日夜的宝贝，可他在自己怀里，他却褪下了梦中那层层疯狂的占有。

  “我在想你。”姚琛终于给出反应。他将周震南拥入怀中，浓浓檀香反客为主，将周震南深裹其中。

  “姚琛，你在想什么呢？”

  现实与回忆的声音重叠，只少了因饮酒而带来的嘶哑与直白的情愫。

  姚琛下意识摇头，看向一边正在合成音乐的周震南，重新将被周震南篡夺的心神一点点拿回，可某些不可说的部分仍旧向着久远的过往飘去。

  周震南来到星光音乐学院近一周，期间二人相处仿佛真的只是一同合作的伙伴。

  这一周内，姚琛已经把周震南需要的音源全部采集完毕，包括那一套编钟的每一个音，都是姚琛亲自带着手套一个个敲出来的。

  现在，周震南正在对歌曲做着最后的调试工作。

  姚琛明白，一周制作一首歌曲对于周震南而言并不算难，更难的事情他也遇到过。可是周震南用心血浇灌的每一个作品都是经历了多次的推翻与重塑。

  而今《南墙》只用了一周，姚琛实在不知道，周震南到底是什么时候就开始打算筹备这首曲子。

  忽而，姚琛身侧出现一道阴影，骤近的墨香让姚琛不必抬头也知道是周震南靠了过来。

  “姚琛。”

  “嗯？”姚琛温声应道，抬头望去。

  周震南居高看着他，姚琛却从其中看到了几分委屈。

  行为甚是未过大脑，姚琛站起来直视周震南，声音在喉咙间卡了不过片刻，便脱口而出。

  “南南，怎么了？”

  周震南轻咬下唇，姚琛不知多少次想要伸手将他揽入怀中，却又生生克制住那蠢蠢欲动的双手。

  “我饿了。”

  “想吃你做的面。”

  HOME

  山城初夏，雨说来就来。

  就在去往姚琛家的半路，没有带伞的两个人就这么顶着薄薄的外套在小区里跑着。

  “南南，路滑，你慢一点。”明明去的是姚琛家，可他却慢周震南半步，生怕他滑到了。

  当终于进到室内时，两个人衣发全部紧贴着身子。

  姚琛脱掉鞋子，光脚跑回卧室里拿出一方白浴巾盖在周震南头上。

  “别感冒了，去洗个澡吧。”姚琛说着，一边去找新的牙刷和毛巾，可找了半晌，可一人独居甚少邀约朋友来住的姚老师，竟然连一柄新的牙刷都找不到。

  “南南……”姚琛返回到客厅，却只见周震南已经湿透的衣裳落在地上。

  姚琛蓦地心中一惊，那种明明已经攥紧重要之物，可转眼一切都是幻梦的失重感令姚琛眼前一黑，他半跪拿起周震南遗留下的外套，恍惚这一切、身边的这个人，都是只是他失心失意的幻梦而已。

  一场雨，就醒了。

  忽而淅淅沥沥的声音像是暴雨中的车窗的雨刮，为姚琛带来些许的清明。

  浴室的灯是亮着，里面是花洒坠地的声音。

  姚琛一抹脸，深吸一口气，对里面的人说道：“南南，我的衣服你将就穿一下吧，我给你放在门口了。”

  放下衣服，姚琛却迟迟没有离开。

  他听着浴室内的水声才终于找回几分安定感，即使是满身湿黏寒冷，可只要想到周震南与他只有一墙之隔，所有阴寒立即就被驱散。

  姚琛深深叹了一口气。已经六年了，可只要周震南出现在眼前，姚琛便再也不是姚琛。

  “咔嗒”一声，姚琛后背一惊，顿时想要逃离，可门扉已经打开。

  周震南或许也没想到姚琛就这么直直站在门口，手里还抓着衣服不放，与姚琛对视的眼中有几分愕然。

  姚琛掩饰地轻笑一下，将手中衣服顺势递给周震南，便立即离开，可周震南圆润白皙的肩头却在脑中挥之不去。

  当周震南来喊姚琛洗澡时，姚琛差点没把头发给揪掉一大把。

  他心里无数次默念现在的姚琛和周震南早已没了关系，可无论是眼还是心，没有一样听从他的命令。

  只要周震南一出现，姚琛眼中心里便再也放不下别的。 

  当姚琛进入浴室的一瞬间，立即从香氛之中分辨出那被遮掩七八的墨香。

  花洒打开，姚琛任由自己在带着寒意的水流中站立。可无论怎么冲刷，心头那又闷又疼的感觉依旧还在，身边的墨香仍然停留，一如周震南这个名字生生在姚琛心里扎了根。姚琛以为那情愫已经枯萎，已经被他埋藏，却哪知它仅仅只是沉眠着，只等待一日重新破土长出。

  网上有太多关于周震南或真或假的消息。当周震南和旁人并肩而行，脸上流露灿然笑意时，姚琛却无法感同身受，只觉得曾独属于他的周震南被一次又一次从他的心头被生生剥离。

  只有现在，姚琛才如此明白地知晓，周震南从来没有属于过除了姚琛以外的任何人。可姚琛却忍不住心中痴念，他一遍又一遍自问，周震南会不会再属于姚琛一次。

  当姚琛终于整理好心情出浴室时，他擦着头发的手却停住。

  周震南半蹲在客厅里，而他的手里正拿着姚琛收集的专辑。

  周震南熟悉姚琛的每一个习惯，知晓他喜欢在音响旁放一个储物柜，就是为了放置他喜欢的专辑。

  曾经的柜子里放过皇后乐队、放过披头士，而今这满满一柜子，只放下了周震南。

  周震南细细看过每一张专辑，听到姚琛出门的声响，望过来的眼中没有分毫乱翻别人家里东西的窘迫。

  姚琛在看到周震南双眸的一瞬间便卸了力。

  姚琛又有什么是不能给周震南看的呢。不过就是六年独自舔舐的伤口、与六年不曾忘记的一个人而已。

  “很全，比我自己以为的还要多。”周震南说着，将专辑整理好后放回柜子里。

  姚琛胡乱点着头，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周震南起身，转身看向姚琛。

  当年在音乐节上，周震南在万人沸腾声中转身看向姚琛。

  此时在姚琛家里，周震南在繁杂雨声之中转身看向姚琛。

  一如当年在厕所的逼仄角落，姚琛又一次被周震南堵在了角落里。

  这一次周震南唇齿边没有酒味，因为洗澡而揭下的抑制贴再也掩盖不住周震南浑身清冽又馥郁的墨香，只一嗅就令姚琛红了眼。

  他们曾在此般雨夜里，在音乐教室里、在音乐节的厕所中、在姚琛那窄小的单身宿舍里，有过抵死的缠绵。

  周震南将姚琛抵在角落里，信息素也将他牢牢围困。

  周震南眼尾通红，姚琛心中一疼，想要抬手-摸-一摸周震南，却被压-制-住。

  这副场景很奇怪，一个alpha竟被一个omega压制在角落里动弹不得。可姚琛哪怕是抬一下手，都感觉到肺腑中传来的痛意。

  “你后悔吗？”周震南的声音轻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在这雨夜之中，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的过路人。

  水滴从姚琛的发尖一滴滴坠落砸到地板上，仿若山涧洪流中倾倒的巨石，将姚琛向深渊拉去。

  后悔什么？

  后悔当年没有和周震南一起奋斗，而是一心扑向了自己向往的音乐梦？

  后悔当年没有留在周震南的身边，陪他走过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段路？

  后悔当年这六年间每每思念成疾，却只是听着他的歌装成一个陌生人？

  周震南从来都是锐利的。一如当年在乐队里坚持他自己的音乐理念不肯妥协，一如当年没得到姚琛的承诺，转身便去国外学习深造，一如当年回国一头便扎进了重重黑幕的音乐节目中奋力挣扎。

  一如不顾一切来到这里，一如问出此般诛心的问题。

  可周震南却看见姚琛笑了，恍若当年音乐教室里的第一次见面——姚琛怀里抱着无品贝斯，转头看着他的眼眸中是被灯光晕染的温柔眉眼。

  周震南曾一头扎进那温柔中，深陷于此，所以转身离开时才更痛得刻骨铭心。

  “我不后悔。”姚琛的手指轻轻落在周震南的眼角，温柔的力度仿佛当年他对周震南说的那一句“再见南南，或许我们以后会相见的。”

  姚琛苦笑，他的确不后悔他所做的一切，甚至这六年里每一次默念周震南的名字，独自在角落回忆他们的故事，痛得令他颤抖落泪，他也不后悔。

  他是星光音乐学院的姚老师，他是新一代优秀原创音乐人。

  姚琛也曾在音乐圈里沉浮，最后还是回到了故乡，过起了三点一线的平静生活。

  只是他当时做出这个选择，很痛。

  当说出这句话时，一直压在姚琛心头的恸意更深了几分。

  如果谎话能够将此时的镜花水月延长似乎也是值得，可姚琛就是没有办法对周震南撒谎。

  “南南，我不后悔，但是我这里很痛。”姚琛尾音中带着不可察觉的颤抖，他指了指心口，眉眼犹带笑意，却不比哭好看几分，刺得周震南心中生疼。

  “姚琛……姚琛……”周震南抓紧姚琛的衣领，姚琛想把他拥入怀中，却又怕这般作为更让他难受。

  “你说……为什么周震南就非得姚琛不可呢？”周震南此话近乎不可闻的低语，可姚琛却还是捕捉到了。

  周震南太过了解姚琛，甚至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个答案。明明知道会再痛一次，可却此时却又近乎自虐般想，这果然才是姚琛。

  这果然才是他的姚琛……纵然又痛又冷，却从未对他选择的路后悔过。

  姚琛睁大了眼睛，唇边是周震南贴过来的唇。

  周震南咬住姚琛的下唇，似要将他吞吃入腹一般，似乎只有如此，才再也不会受到姚琛的蛊惑，再也不会深陷名为“姚琛”的泥潭。

  檀香渐起，姚琛扣住周震南的后脑。

  滚烫的液体从周震南的脸颊滚落到姚琛的手上，姚琛-轻-颤，仿佛被灼伤了一般。

  两个人红着眼，在这一隅之中抵-死-亲-吻，就连自己的灵魂都要绞碎-融-合-到对方灵魂之中。

  “姚琛……”周震南的声音颤抖又破碎，他紧紧抓住姚琛，仿佛姚琛是汹涌大海里唯一的浮木，也是濒临窒息前唯一的救赎。

  “姚琛……”周震南的又一次呼喊被姚琛吞入腹中，连带着六年的思念与委屈，尽数将其吞咽进灵魂。

  檀香与墨香交织在一起，两者融合之后又爆发，那是恨不得蚀骨啖血般的-情-欲，是悔不能将对方融入骨血的思念。

  屋外电闪雷鸣，屋内两人一同红了眼眶，痛彻肺腑却颤抖着将对方抱紧，哪怕连一刻都不放开。

  比思念成疾更痛的，是失而复得。

  比痴念成真更快意的，是失而复得。

  OUR SONG

  姚琛手机一直在震动，将他从沉沉失眠中拉出来。

  他下意识一捞，可身旁半边床却是空空如也，吓得姚琛脸上顿时血色，心中涌现出不可自抑的惧怕。直到感觉到身旁被窝有几分温热，一颗吊起来的心才缓缓坠下。

  “不打开手机看看？”周震南从门外探出半边脑袋，身上还穿着睡衣，说完又跑走了。

  姚琛乖乖听话，打开手机，却发现自己的微博已经被轰炸了。

  

  特别关心：

  Vin周震南：今天新歌《牢》和大家见面了，感谢大家的等待。这首歌我很早就开始准备，对我而言也有很重要的意义。这一首歌是与星光音乐学院的姚老师一同完成，希望大家都能喜欢。@星光贝斯老师姚琛

 

  姚琛想了想，转发了这一条微博。

  星光贝斯老师姚琛：囚于南墙。//  @Vin周震南：今天新歌《牢》和大家见面了，感谢大家的等待。这首歌我很早就开始准备，对我而言也有很重要的意义。这一首歌是与星光音乐学院的姚老师一同完成的，希望大家都能喜欢。@星光贝斯老师姚琛

 

  才转发完微博，姚琛就听到周震南惊天动地的呼喊声。

  “姚老师！鸡蛋好像被我煎糊了！”

  姚琛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一个箭步冲到厨房里去。

  “南南你别动你别动！我来我来……”

  -FIN-

  番外· BEFORE REUNION

  赵天宇将策划书放在周震南面前，脸上早没了面对镜头和媒体时候的自信笑容，满目都是担忧。

  “南南，你真的要去学校里任教么？即使只有一段时间，可是你得知道，这很有可能导致社会舆论不可控制。你现在还在事业上升期，你……”话说道一半，赵天宇便再没能说下去。他知道一旦周震南决定好的事情，从来不会半途而废。

  周震南没有给出任何辩驳。赵天宇的担心他都看在眼里，只是有些汹涌到快要将他淹没、让他窒息的感情，他早已快无法自抑。

  他说：“很多年前我遇到了一个人，临时标记中属于他的味道已经渐渐变淡消散，可直到如今，我仍然陷在其中。他把我死死困住。”

  “这一次要么让我再一次深陷其中，要么让我粉身碎骨后去迎接新生。”

  赵天宇深深叹气，相关的事儿他其实了解得并不清楚，但知道每一年周震南心情低落时都会回老家陪陪家人，然后去星光音乐学院听课。再回来时，周震南又继续开始为他的音乐奋斗。

  直到这一次，周震南抛却了一切枷锁。

  赵天宇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劝阻。他其实明白，人生的有些坎，靠自己或者靠时间，都是过不去的。

  所以他只在最后送周震南上飞机时，站在机场里望着变得越来越小的飞机，轻声道：“希望你……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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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看到这里，必须要吐槽一下lof的自动排版把好多地方都排乱了，嚎啕大哭ing

  这一次真的很激动又很紧张，因为从没想到能够与少年啊太太联文，就怕自己写得不够好。

  大家看完了记得下午去看少年啊太太的《超越忧郁的蓝》哟~~

  还有承诺要给我写小作文的，我记着你们呢！！记得交作业！！